读书这般滋味
几次经过南街口那家打铁铺,听见的不再是呼呼的风箱声和丁丁当当的铁锤声,而竟是清越悠扬的《空山鸟语》——那个脸色黝黑的长着络腮胡子的铁匠微闭着眼,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正或急或缓地拉着二胡。
我从他那沉醉的神情中想到了自己偷闲读“杂书”的滋味。
记得自己当年迷上了插图甚少的文学书。那时心地透明,绝不敢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放肆,于是放学回家的路途便成了空气为壁 ,穹宇为顶的无限宽敞的书房。书包在屁股上一拍一拍地响着,一本《骑鹅旅行记》举在胸前,眼睛特精灵——扫两行字,瞟一瞟路,不会往没加盖儿的下水道口里踏,也不会让脑袋往电线杆上碰。偶尔不留神踩上个倒霉的香蕉皮,“哧溜”一下刺激神经的事倒屡有发生。且行且读,直到天朦胧字朦胧,霓虹灯闪耀,才发觉家门赫然已在眼前。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,用来形容此时情景,真是贴切。呵,读书滋味,尽在红日西下的晚归途中!
假如我的偷闲读书能野马式自由自在而且天长地久,那也许会是另一种不同的景观,但我的读书生涯亦有曲折紧张的情节。
墙外的枇杷绿了又焦,焦了又绿;檐下的燕儿去了又来,来了又去。晃晃悠悠,春秋代谢, 现在,听着那铁匠忙里偷闲拉二胡的声音,我读书的经历一幕幕闪过。不同年纪的不同读书滋味陈酿般洇散于心,无论何时何地偷闲读书,都是一种绝妙的幸福。我钟情于缪斯,正如那位铁匠老兄钟情于二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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